|
|
治印之學,並不僅止於印面一隅,印身四週所鐫文情並茂的邊款,或為一段可詠可讀的詩文;或為篆刻當時因緣際會的種種記述,因此尤其能夠淋漓盡致地表達文字造型之美、內涵蘊藉之深,以及筆墨酣然之興會快意。所透露的,不惟是篆者的文思,更是其刀藝及書法的表現,是以篆刻家無不視之為發揮個人才情的天地,對於邊款的雕鐫絕不敢掉以輕心。黃嘗銘於此,更是致力尤深。 邊款一道,於文彭之初,係以雙鉤勒碑法為之,雖然完美,然而獨少韻致,尤其不能在急就中完成落款署名,實屬憾事。所以邊款刻法,在篆刻的發展過程中,很快就由雙鉤複刀法演變為單刀法,所謂「單刀法」,即是字中任一筆畫均由單次運刀而達成,且刀痕中更須表現出書法筆畫中的輕重緩急、韻律姿態,其所呈顯的藝術意境及刀筆渾融之美,實不遜於毫翰之端的書法藝術,甚至尤有過之。 黃嘗銘在習印之初,於邊款雕鐫致力甚深,無論於刀斜石轉的推刀法或正刀書字的切刀法均用心學習,刀法既熟,更潛心於諸家風格的揣摩。若陳秋堂那猶如晉唐小楷般的娟秀俊爽;或如吳讓之那宋明法帖般的宛約流轉;或趙之謙如北碑造像般的方挺俊拔;或黃牧甫如秦漢吉金般的平實樸茂,在在令黃嘗銘心神嚮往,而神遊追隨於後。近人王壯為先生的漢金及行草側款,更是對他影響極深。 黃嘗銘致力於邊款頗勤,嘗以刀代筆,臨摹虞世南的孔子廟堂碑,以其骨肉丰神能俊秀穩妥之故;又嘗摩效王羲之的蘭亭集序,喜其筆端毫末有輕重虛實相應之動感。在了然各家精華、綜合一己之所長後,發而為外者,則為其諸作中最足以表現邊款功力的《金剛經》及《阿彌陀經》,這兩部邊款字數分別達五一七六字及一八五八字的經文雕鐫,正是黃嘗銘以「業精於勤、荒於嬉」的治藝理念所完成的鉅作,而此一理念,也正是促使黃嘗銘在治印天地中上窮碧落、下黃泉的源源動力,有力的證明了一個人的成功絕非偶然。
|
|